（轮番拆旧文）[Armada] 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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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ellofish
“亲爱的，能帮我把窗帘拉开吗？”
我一句话也没说，走过去拉开红色的窗帘，然后靠在宽大的窗台边上看着玻璃外的雪景。
天还没有全黑，雪看上去刚停不久。暮色中灰白的微光飘忽进房间，很快就被客厅的黑暗给吞没了。我扭头看了看她，在角落的单人沙发里，她膝上盖着条红白格纹的羊毛毯，苍老瘦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而窗外的景象却是如此熟悉。庭院里三棵高大的松树上盖着厚厚的积雪，远一些的是棵老橡树，它的枝桠仍旧是我记忆中的黑色剪影。再往后，青色的矮矮的山影一层层重叠绵延过去，一直到那些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时间真是令人畏惧的东西。我当年站在这个地方时，还刚刚到窗台那么高。她总是拉开窗帘，抱我站上窗台，看着夜晚的天空，讲那些故事。
“谢谢你，亲爱的，”她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很愉快，我又看向她时，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还记得你小时候我讲的那些故事吗？”
我点点头：“奶奶，我当然记得。”因为那些故事她真是讲了无数遍，我倒背如流。
她沉吟了一下：“……也许，我没有给你讲过我做针线活扎破手的那件事？”
我摇摇头：“不，你讲过好多次了。”
“那么，我讲讲宇宙飞船上……”
刚才那一会儿对她的怜悯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她荒诞想法的厌恶。自从我懂事以来，我就不再相信她那套童话故事了，她自己却不可理喻地总是把那些事当成真的一样，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我忍了一下，还是打断了她：“奶奶！好了，够了。这些是童话，不是真的！你明白的，是吗？”
她怔住了，低下头：“不，这些当然是真的事，我不是一直这样说吗？你不像小时候那样相信我了？”
“醒醒吧，你说的所有故事，都是那部叫《变形金刚 雷霆舰队》的动画片里的情节！其它的那些，多半是你自己想象的吧！你只不过碰巧也叫Alexis罢了！而变形金刚，世界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在电视台、电影院放映，在商店里卖玩具……他们是假的，是成堆的商业利润而已！”
我几乎在向她怒吼。
她悲哀地摇摇头：“……亲爱的，我跟你说过，当年那个安全部门的人说改编成动画片的话就不会有人再相信他们的存在了，”她的白发也摇动着，“果然，现在连你也不相信了……”
我无言以对。奶奶的妄想症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看来已经治愈无方了。
她掏出颈上常年挂着的绿色石头握在手心，低头抿住嘴唇，不再理我。我暗自叹息，顺道过来看她又变成了这样的情形。本来想让她高兴一下的……也许，我不该那么冷酷地揭穿她。算了，下次再注意些吧。短短两个星期后，我就又回到了奶奶住的小镇。不过这次，她不能再让我帮她拉开窗帘了。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生命就像一支烧到尽头的蜡烛，烛火残微。
她醒来看见了我，招手让我过去。
她抓住我的手，把一个东西放进我的手心。是她的绿色石头吊坠。
“……帮我好好保存它，亲爱的……我不想让它和我一起进坟墓……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我只是请求你帮我收好它。”
那石头躺在我的手掌，感觉很奇怪。似乎有一种炽热的能量穿透皮肤，摸上去却如同冰块一样凉。石头并不平滑，一条裂缝纵向延伸，好像一颗破碎的心。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这样仔细地触摸它、感觉它。它默默无言，却又仿佛包含着无穷无尽的话语。它只能来自于未知的世界，那力量令人生畏。在我心的某个深处，有些东西摇撼撞击着。
圣诞节前的两个星期，她去世了。最后的那几天，她老是说能听到飞机在头顶盘旋的声音，并还是要求我们帮她拉开百叶窗，看星光和月光透进黑夜的病房。
最后一次她从昏睡中醒来时，告诉了我一个她的秘密。
“再给你讲个没有讲过的童话吧……这可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秘密……”
我点点头。很奇怪，我觉得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会完全相信。
“……我吻过他……”她眼里的兴奋和羞涩一起闪耀了一下，就像个青涩少女。
“啊！他……说了什么？”
“他不知道，”她眨了眨眼，“我看见门没锁，偷偷溜进他的房间，爬上他的充电床……又爬到他的嘴边……”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我问。
“什么感觉……湿润、柔软，我的头发晕、心快跳了出来……无比美秒，又无比平常。就和世界上所有的亲吻一样。”
这些天，我住在奶奶的房子里清理她的东西。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她的石头吊坠放在枕边。整夜整夜，我能听见飞机盘旋的声音，我能看见一道红色的光芒射向一轮钢铁的月亮，我能感觉到星云在身后退却、那些燃烧的小小恒星一个个化为了尘埃。
我相信了所有的童话，它们其实都是最真实的东西。
后记：它不属于我，它属于轮番拆。
我不知道现在老福特的用户里有多少人还知道轮番拆这个论坛，但是十多年前正是TFS和轮番拆让我入了大铁块的坑（然后躺坑里当了十多年的死鱼），那时我还没有能上网的手机，就用家里的电脑把那些美妙的同人文一篇篇保存在一张256MB的存储卡里当电子书看。直到几年前轮番拆再也打不开了，我才意识到轮番拆和里面无数的故事都消失在互联网里了。曾经在拆吧里有人向我问过这篇A红和阿莱克西斯的文，但我找不到他了。这次试着发出来，也是为了纪念再也回不来的轮番拆。
PS：我自己写的果然很烂，老福特和微博都发了也没什么人喜欢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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